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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殘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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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著皇上回福寧殿的路上,君婼越看越心疼,揪緊了皇上袖子笑問:“皇上最想要的是什麽?”

皇上手撫上她的發:“有君婼,已是足夠。”

君婼悄悄吸一下鼻子,我定會傾盡全力去愛皇上的。

安平迎面跑了過來,急著去撲蝴蝶,叫聲二哥二嫂,笑著跑遠了,君婼看著皇上的笑容:“皇上想要我們的孩子嗎?”

皇上點頭:“想。”

君婼手揪了衣帶:“那我們就繼續努力。”

“朕已經十二分努力了。”皇上認真瞧著她。

君婼漲紅了臉:“我想著,招來劉尚宮仔細問問。”

皇上瞧著她笑,手撫摩上她的後頸,壓低聲音說道:“這會兒就回福寧殿努力一次。”

君婼擡眸定定瞧著皇上,說一聲好。

皇上訝然道:“若是以前,君婼定會說,昨夜裏折騰得厲害,晨起貪睡,這會兒尚腰酸背疼。”

君婼就笑,我對皇上,定要有求必應的。

出了福寧殿,君婼帶著錦繡再進梅林,來到那所小庭院,老中官又聾又啞,錦繡賣力比劃,老中官只是搖頭,君婼寫幾個字,老中官擺手指向自己雙眼,意思是睜眼瞎。

君婼一無所獲,怏怏出來,錦繡在旁道:“派人盯著老中官,那處廢墟離此處最近,香爐中的香許是老中官供奉的。”

君婼點點頭,吩咐了錦繡秘密查探,拋下一腔心思,一心陪著陳皇後,母後過一陣就要離去,若她尋到自己的情郎,以後只怕見面無多。是以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日子。

皇上十分體諒,除去夜裏來擾,白日裏在朝堂忙碌,出宮巡視過幾次青苗,這日去了上林苑,只是跑馬卻不打獵,銘恩大著膽子詢問,皇上笑道:“春日不能狩獵,不過朕要強身健體,方能遂君婼所願。”

銘恩摸不著頭腦,也不敢問皇後所願為何,私底下與錦繡嘮叨,錦繡笑道:“皇上皇後喜愛孩子,安平長公主不用說,人見人愛,康樂長公主總臭著一張臉,也是一般疼愛,我大著膽子猜測,想要皇嗣了。”

銘恩歡天喜地的:“力氣往一塊使,很快就有小阿麟了。”

自打從徽州行宮回來,開始不與錦繡說話,皇陵山腳下忍不住搭一句以後,二人開始了客套相處,尤其是銘恩,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,以往的體貼溫情都不見了,更別說偶爾碰一下手指,撞一下肩膀什麽的。

今日難得喜形於色,錦繡笑著,張張口喚一聲:“二蛋哥。”

銘恩一聽瞪圓了眼,賭氣一般指著錦繡:“你,你你你,叫誰呢?”

“本姓張,乳名二蛋,大名文淵。”錦繡笑瞇瞇的。

銘恩狠狠跺一下腳:“乳名,乳名是給父母家人叫的,以後不準再那樣叫了,知道嗎?再叫,便再不理你。”

錦繡手指伸過去,碰一碰他的手背,銘恩身子酥麻著,僵立在原地楞楞瞧著錦繡,半晌方道:“勿要動手動腳。”

錦繡又碰一下,“偏就動了。”又嬉皮笑臉道,“我不也是二蛋哥的家人嗎?”

“不是。”銘恩拂一下袖子,“錦繡,以往是我錯了,將你帶偏了,如今宮中太平,跟皇後殿下請命,回家鄉嫁人生兒育女吧。”

“我家鄉沒人了,無處可去。”錦繡賭氣一般。

銘恩嘆一口氣:“那就投奔鄭司讚去,她如今常來書信,是真心惦記著你,崔尚宮也惦記你的事,正為你物色宮廷侍衛。”

錦繡忍下眸中淚水:“你呢?我走了,你就不惦記我?”

銘恩搖頭:“惦記是要惦記的,時日久了,也就忘了,錦繡,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走吧。”

錦繡眼淚湧了出來,咬牙道:“我這輩子就留在大內,死了才會走。”

她是大咧咧的性子,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。銘恩瞧著她的淚眼:“就算你留下,也一樣,你是你,我是我,讓我一個閹人娶妻,還不如殺了我。”

銘恩說著話轉身大步走了,一陣風一般。回到福寧殿猶紅著眼圈,皇上一眼掃過來,銘恩忙低頭抹著眼角:“沙子迷了眼。”

皇上輕咳一聲:“銘恩想要什麽,告訴朕,朕盡己所能。”

銘恩笑笑:“小人別無他求,只求皇上與皇後誕下皇嗣後,開蒙前讓小人帶著玩耍,小人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
皇上笑道:“開蒙後銘恩也可陪著,朕是銘恩撫養大的,這不長得挺好?”

銘恩誠惶誠恐:“小人是個閹人,又大字不識幾個,無法承擔教養之責。”

“銘恩。”皇上看著他,“閹人也是人,銘恩良善本分,許多時候,心智的殘缺更勝過身體的殘缺。”

銘恩嘆口氣:“小人跟在皇上身邊,雖長進慢,也一直在長進,道理小人都懂,不過,殘缺就是殘缺,殘缺的人有殘缺的命。”

皇上嗯一聲:“銘恩記住這句話,想要什麽,告訴朕。”

看銘恩又要磕頭,擺手道:“免了,夜裏當值辛苦,也免了,找幾個機靈的小黃門,輪流就是。”

銘恩堅決搖頭:“皇上如今睡得早了,小人也輕省許多,小黃門伺候皇上,小人不放心,得在旁邊看著。總之一句話,皇上醒著,小人就要醒著。”

皇上只得說:“好,銘恩怎麽高興,就怎麽做。”

錦繡正哭的時候,陳皇後迎面而來,瞧見她頓住腳步,喚一聲錦繡,錦繡忙抹了眼淚,陳皇後關切看著她紅腫的雙眼:“怎麽了這是?跟我說說。”

錦繡看著陳皇後,她是能指點江山的女人,美貌大氣明智,興許能給我指條出路。

未開口漲紅了臉,陳皇後笑道:“怎麽?跟男人有關?銘恩?”

錦繡慌忙搖頭,陳皇後擺擺手,“銘恩總偷看你,他的目光象一個人,就那樣靜靜看著你,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見不著了。”看錦繡眼淚又湧了出來,嘆息道:“沒有人沒有事能瞞過我的眼睛,不過呢,我也陰溝裏翻過一回船,就那一回,我搭進去半生。我願意給錦繡出出主意。”

錦繡抹著眼淚一說,陳皇後拊掌笑道:“銘恩是真男人的性情,錦繡跟了他吧,房事嘛,有許多法子,至於孩子,領養兩個就是。”

錦繡點頭說對,就這麽辦。陳皇後朝她招招手,待她靠近些,跟她耳語幾句,錦繡又漲紅了臉,遲疑道:“這樣,好嗎?”

“有什麽不好的,錦繡想與銘恩在一起,就攻破他這一道防線,將他裸身看了去,再肌膚相親,他就跑不了了。”陳皇後篤定說著,又嘆一口氣,“我當初這樣想了,卻沒有大著膽子去做,成了許久的遺憾。”

身後有人喚一聲母後,回過頭去,君婼蹙眉走了過來:“母後又給錦繡出餿主意,銘恩與她情深意重,卻不肯在一起,就因身子的殘缺,若驟然被錦繡瞧了去,他只怕會更加決絕。”

陳皇後端詳著她的神色,喚一聲婼婼。錦繡忙避得遠了,君婼眼淚滴了下來,將毓靈的書信遞給了陳皇後,陳皇後快速掃過去,氣得罵道:“大傻啊大傻……”

君婼哭道:“是我害了大哥,他因身子殘缺,變得極度敏感,自尊心過分強烈,送上手的江山他不肯要,他要自己去搶,要向仇恨的人在意的人,證明自己。”

陳皇後跺腳道:“二傻肯定沒把我的話交待清楚,否則不會不可收拾。算了,我再回一趟大昭,與君曄當面相談,如果談不妥,只能與他打一場惡仗,挫一挫他的銳氣,他就老實了。”

君婼握住她手:“母後別再操心大昭的事,去做自己想做的,讓皇上幫忙穩定大昭局勢。”

“不行。環顧殷朝四周,小國都是其附屬,只有大昭與殷朝平等,大昭的王可以稱帝,為何?”陳皇後緊攥住君婼的手,“記住,小國也是國,要有國家的尊嚴,殷朝再強大,也不許幹涉大昭國事,就算殷朝皇帝是我的女婿。”

君婼低了頭:“只要想到大哥跛著腿,孤孤單單得掙紮煎熬,就想給他想要的一切,可是,他只有按自己的想法做過了,才能慢慢解開心結。”

陳皇後搖頭:“我想要關切他的內心,他不稀罕,我只能培養他做皇帝,其餘的,是我疏忽了。”

君婼抱住母後的肩:“母後已經做得太多,母後,別再回到大昭去。”

陳皇後拍拍她後背:“母後心意已決,明日就動身,半輩子都搭進去了,總得善始善終。婼婼多次問過母後要找的人是誰,母後今日告訴婼婼,讓麟佑幫著我找到他。”

君婼靠在懷中點頭,陳皇後笑道:“他是殷朝東都人氏,世代書香門第,二十多年前在殷朝無人不曉,以博學著稱,覆姓公冶,名彌生。他十八年前曾回過一次府裏,呆了三日即離去,後來便沒了蹤影,人皆言他去了,我不信……”

君婼看著要強的母後紅了眼圈,忙抱住安慰:“定是隱姓埋名,過得好好的。”

陳皇後從袖筒中拿出一本書:“這是他的親筆,我從龍章閣偷出來的。”

君婼接了過去:“母後,聽說太史令很兇……”

陳皇後擺擺手:“裙下之臣,他幫著我偷的。”

說著話昂然而笑,君婼也吸著鼻子笑了。

陳皇後看著君婼:“幫我找到他,告訴他,我與君瑞直新婚之夜被下了藥,就那一次有了君冕。其後,我一直為他守身至今,若他還牽念著我,讓他前來大昭,帶我離開。”

君婼喚一聲母後,眼淚又湧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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